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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兔嘲男孩》(2019):希特勒真的是素食主義者嗎?

〈希特勒本人不抽菸也不吃肉,還是動保主義者?〉

近日reddit流傳《兔嘲男孩》(Jojo Rabbit ,2019)的組合劇照,附文指出主人翁喬喬幻想的希特勒(Adolf Hitler)既隨身帶著香菸,又大啖肉食,是編導想要表達喬喬對元首的一無所知。因為希特勒本人不僅主張禁菸,也是素食主義者。

《兔嘲男孩》(Jojo Rabbit ,2019)電影劇照

這是真的嗎?

其實原則上這個說法都沒有錯,不過首先需要釐清的是,希特勒並不是終身反菸,更不是一個真正意義的素食主義者。

先談香菸,早年的希特勒是個重度煙癮患者,一天可以抽25到40支菸,直到有一天他發現抽煙「很浪費錢」,於是開始戒菸。1930年代,隨著德國失業率飆高,希特勒開始將苗頭對準菸草業,直指菸草公司肯定與猶太人脱不了關係,指控吸菸是猶太人引入的惡習。

希特勒在1933年發動禁菸運動,但在1930年代末期要求尤其嚴苛,不僅在德國多數公共場合要求禁菸,也限制菸品廣告、提高菸稅、推動禁菸教育,甚至限制軍隊的香菸配給。而另一項希特勒決心要推動禁菸運動的關鍵因素,是因為納粹的種族政策局證實孕婦吸菸會增加流產機率。

作為政策的推動者,希特勒親自鼓勵親友不要吸菸,甚至還會贈送給立誓戒菸的親信一個金錶作為獎賞。他並且承諾戰爭結束之後,將會永久禁止軍隊內吸菸(未知這是不是成了德軍潰敗的因素之一)。1945年,納粹潰敗,最開心的莫過於德國的癮君子,美國香菸大舉流入德國黑市。

不過美國人在1950年代才逐漸開始意識到吸菸與肺癌的關聯,但其實納粹名醫法蘭茲穆勒(Franz H. Müller)早在1939年就已經做出了相關的報告,希特勒在當時也做出了因應。世人才漸漸發現,沒想到荼毒上千萬人性命的希特勒竟是現代反菸運動先鋒。

至於,素食部分,希特勒確實是以素食主義者著稱。不過即便他是一名素食主義者,但他也絕對不是一個「嚴謹的素食主義者」。

1937年的《紐約時報》的報導曾寫道:

「眾所皆知,希特勒是一名素食主義者,不喝酒也不抽煙。因此他的午餐和晚餐大多是湯、雞蛋、蔬菜和礦泉水。儘管他偶爾也會吃一片火腿,並以魚子醬等佳餚來緩解單調的飲食。」

此外,他還嗜吃一種含有牛肉的奧地利名菜──肝丸湯。就現在的標準來看,希特勒是個「偽素食主義者」。

希特勒曾多次聲稱「吃肉對人類是有害的」,他曾說自己在戰爭期間不想改變大家的飲食習慣,但他堅稱在戰後,會「解決這個問題」。換言之,倡導所有在他統治之下的子民吃素,而他的做法,將是嚴令關閉屠宰場。他甚至不鼓勵他的情人伊娃布朗(Eva Braun)化妝,因為他認為化妝品含有動物成分。

雖然有許多歷史學家認為希特勒吃素只是一個為他創造良好形象的宣傳,但隨著2017年法國科學家對其牙齒的檢測,證實他至少生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肉的跡象。至於為什麼他不吃肉,則是眾說紛紜,廣泛獲得同意的一個說法,是因為希特勒對動物的深切關愛。

雖然希特勒殺人如麻,但他卻深愛狗、狼、獅子和小鳥等動物,甚至有目擊者指稱,當希特勒在看電影的時候如果看到動物被虐待或被殺的畫面時,還會用手矇住眼睛,望向遠方,直到有人提醒他這一幕已經結束了,方才正視銀幕。在社交場合中,他還會掃興地跟賓客說一些關於動物被屠宰的故事,以勸阻他們不要吃肉。

在希特勒在位期間,納粹德國施行了極為嚴格的動物保護法。在1933年4月,納粹才掌權三個月,就通過了「沒有施打麻醉的動物不得屠宰」的法律,並且在同年八月,通過「全面禁止活體動物屠宰」的法律,由此可見希特勒的決心。就連煮沸龍蝦和螃蟹,都是違法,當時甚至有漁民因為將青蛙剁碎成魚餌,而被送進集中營的事情發生。1938年,納粹還在所有公立學校開設了「動物保護課」。

這些史實現在看來,都有些自相矛盾之處。希特勒雖然以健康著想要求德國禁菸,但德國人仍然獲得香菸配給,反而是他想趕盡殺絕的猶太人沒有辦法得到任何香菸配給。希特勒叫人們不要吃肉,但他卻迫害了德國素食協會(不過這可能是因為該協會並未掛名在納粹旗下)。更不用說,深怕動物受苦的他,卻樂於看見猶太人被殘酷的屠殺。

1941年,戰事正酣,希特勒在日記上寫道:「我敢肯定,未來的人類是吃素的。」這項預測直到2020年為止都尚未實現,不過確實不時有科學家對面臨糧食短缺的未來做出類似的揣測。希特勒推動反菸被認為是先知,而他所推動的動物保育法,也被認為完全超越了時代。雖然現在人不願意承認,但希特勒的一些舉措,都很「先進」。

來到結論。希特勒有可能隨身攜帶香菸嗎?這的確是不正確的。希特勒有可能在餐桌上大啖獨角獸嗎?也確實只可能是喬喬的幻想。雖然,就現在的角度來看,我們不會認為一個「偶爾吃一片火腿」的人是素食主義者。

電影如此設計,的確暗示了喬喬對他所敬愛的元首極其有限的了解,這是本片編導、同時飾演幻想希特勒一角的塔伊加維迪提(Taika Waititi)的獨特巧思。

《兔嘲男孩》(Jojo Rabbit ,2019)電影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