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隔壁的房間 The Room Next Door》(2024)目前在台上映,凡是行家看到導演名字就知道非看不可,沒錯,他是西班牙名導阿莫多瓦(Pedro Almodóvar)的首部英語電影,並由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與茱莉安摩爾(Julianne Moore)兩大女神聯袂出演。電影深獲好評,在威尼斯影展榮獲金獅獎殊榮。
作品改編自美國作家西格麗德努涅斯(Sigrid Nunez)的小說《What Are You Going Through》(2020)。故事描寫戰地記者瑪莎(蒂妲絲雲頓 飾)與作家英格麗德(茱莉安摩爾 飾)的友情關係,她們曾是好友,後來各奔前程,最後因為極端的處境而再次相見,比照阿莫多瓦一貫美學風格,外界都認為這部片是阿莫多瓦的新生涯巔峰,也將很可能問鼎2025年奧斯卡獎最佳影片。
此外,這也是名導阿莫多瓦在千呼萬喚之下拍攝的首部英語電影。非英語為母語的導演要拍攝英語電影並非易事,首先是語言溝通,其次是文化上的障礙,因此許多大師終身都不願意挑戰跨語言的創作,深怕自己適應不良。但歷來仍有不少成功的案例,或者過程沒那麼成功,但為導演開了一扇門。本文將列出五部電影,都是非以英語為母語的導演拍攝的首部英語電影,列舉如下:
《日出 Sunrise: A Song of Two Humans》(1927)
- 導演:F. W. 穆瑙(F. W. Murnau)
- 演員:喬治奧布賴恩、珍妮蓋諾、瑪格麗特利文斯頓、博迪爾羅辛
- 產地:美國
一名城市女子(瑪格麗特利文斯頓 飾)在湖邊小鎮認識了一個有婦之夫(喬治奧布賴恩 飾),她試著勾引她,並誘惑他殺死妻子(珍妮蓋諾 飾)與之私奔。
經過導演作品《吸血鬼 Nosferatu》(1922)等作在國際上受到的歡迎後,穆瑙發現電影市場的勢頭顯然不在德國,尤其經過一戰戰敗,魏瑪共和國所經歷的通膨危機等等,穆瑙開始將目光轉向願意提供他更多創作資源的好萊塢。當時好萊塢才剛剛起步,並且相當樂意招募移民藝術家前往創作,穆瑙眼見機不可失,遂在1926年移民美國,效力福克斯電影公司。
首部執導的英語電影《日出》儘管在票房上不盡理想,但很快被視為當時最高成就的藝術精品,並在首屆奧斯卡獎獲得傑出藝術作品、最佳女主角與攝影獎殊榮。不過穆瑙的導演生涯並沒有一帆風順,之後他的兩部作品無法適應有聲電影的時代。在1931年,他的最後一部作品《Tabu: A Story of the South Seas》上映前一週,穆瑙在一場車禍之中被甩出車外,頭部嚴重受傷,搶救一天後不治。其遺體被運回德國柏林。
但《日出》的影響力仍在,至今仍被視為無聲電影的最高傑作。楚浮(François Truffaut)曾感慨道:
「我們現在活在一個被沒看過《日出》的影評人進行評價的年代。」
藉以表達他對《日出》的推崇。1989年,美國國會圖書館以「文化上、歷史上或美學上具重要意義」為由,將該片列為首批進入國家影片登記表的電影。2004年,奧斯卡電影資料館也將之列為永久典藏。
《春光乍現 Blowup》(1966)
- 導演: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
- 演員:大衛海明斯、凡妮莎蕾格烈芙、薩拉邁爾斯、珍寶金
- 產地:英國、義大利、美國
玩世不恭的攝影師湯瑪斯某日在隨機拍攝了一對調情中的男女,之後女子無預警現身湯瑪斯住處,試圖取走底片。湯瑪斯因此感到好奇,遂索性把將照片洗出,果真發現了一個駭人的秘密。
隨著《夜 La Notte》(1961)、《慾海含羞花 L’Eclisse》(1962)、《紅色沙漠 Il Deserto rosso》(1964)等作獲得的大獎加持與國際成功,安東尼奧尼與卡洛.龐帝(Carlo Ponti)簽署了一項協議,允許米高梅公司發行他的三部英語電影,首部作品就是《春光乍現》,該作根據阿根廷作家胡利奧.科塔薩爾(Julio Cortázar)的短篇小說《Blow-up and Other Stories》(1963)改編。
安東尼奧尼將背景設在當代倫敦,呈現了「搖擺倫敦(Swinging London)」的時代氛圍。電影對影像與虛無的哲學性辯證轟動一時,在1967年獲得坎城最高榮譽金棕櫚獎,並提名奧斯卡獎最佳導演、原創劇本獎,也在市場上獲得賣座。片中露骨的性描寫在美國亦引發轟動,甚至進而促成好萊塢在1968年廢除審查機制,結束了 《海斯法典 Hays Code》的時代。不過安東尼奧尼的後續兩部英語電影,《無限春光在險峰 Zabriskie Point》(1970)和《過客 The Passenger》(1975)都面臨市場失敗。
《春光乍現》後續影響了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的《對話 The Conversation》(1974)與布萊恩狄帕瑪(Brian De Palma)的《凶線 Blow Out》(1981)等作,直到現在仍被視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電影之一。
《秘密客 Mimic》(1997)
- 導演:吉勒摩戴托羅(Guillermo del Toro)
- 演員:蜜拉索維諾、傑瑞米諾森、查爾斯達頓、吉安卡羅吉安尼尼
- 產地:美國
美國紐約市,一種由蟑螂引起的傳染病肆虐,昆蟲學家蘇珊泰勒博士(蜜拉索維諾 飾),將白蟻和螳螂的基因混合,創造出一種新的昆蟲生物「猶大種」,成功解決這起浩劫。事過境遷後,一個神秘的黑衣高個子在紐約現身,並試圖搶去猶大種的幼蟲,蘇珊泰勒這才意識到原來當年她創造的猶大種已經出現在智慧,並在地下水道創造了一個超越她想像的王國。
墨西哥導演吉勒摩戴托羅早年曾試圖創作一部名為《Omnivore》的定格動畫片,他和團隊花了三年時間創造了上百個木偶,結果在一天晚上因為盜賊入侵,其成果遭到破壞。最後他轉而拍攝《魔鬼銀爪 Cronos》(1993)獲得成功,他的想像力與特殊的奇幻美學風格得到好萊塢首肯,米拉麥克斯公司給予了他三千萬美金預算來拍攝《秘密客》。
但整個拍攝過程是災難性的,吉勒摩戴托羅曾說道:
「1990年代後期發生了兩件可怕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我爸爸被綁架了,第二件事情是跟姓溫斯坦(Weinstein)的一起工作。我知道哪個更糟,綁架還好,因為至少我知道歹徒要的是什麼。」
與溫斯坦兄弟檔的衝突在前置時期就不斷地發生,在拍攝過程中,有天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怒氣沖沖地衝進位在多倫多片場,說要好好教會吉勒摩戴托羅如何當導演,並威脅解僱他,所幸蜜拉索維諾(Mira Sorvino)幫忙說話,才讓他打消念頭。電影在艱辛與干預下拍完,吉勒摩戴托羅承認他沒有保住這個劇本,但她強調視覺面向卻是完全符合他的創作意志,並表明這部作品的視覺至今仍讓他感到驕傲。
儘管票房不盡理想,但吉勒摩戴托羅的導演潛力得到影評人高度認可,知名影評人羅傑伊伯特(Roger Ebert)指出他是一個真正視覺導向的導演。儘管開局有點顛簸,吉勒摩戴托羅之後以《刀鋒戰士2 Blade II》(2002)重回好萊塢,終於獲得市場肯定,再以《羊男的迷宮 Pan’s Labyrinth》(2006)聲名大噪。2018年,《水底情深 The Shape of Water》為他贏得了奧斯卡獎最佳影片,也在2022年完成動畫夢,執導《吉勒摩.戴托羅之皮諾丘 Guillermo del Toro’s Pinocchio》(2022),獲得奧斯卡獎最佳動畫片。
2011年,已經成為好萊塢頂級導演的吉勒摩戴托羅釋出了《秘密客》導演版,重現了他最初的創作意圖。
《單身動物園 The Lobster》(2015)
- 導演:尤格藍西莫(Yorgos Lanthimos)
- 演員:柯林法洛、瑞秋懷茲、蕾雅瑟杜、班維蕭
- 產地:愛爾蘭、英國、希臘、法國、荷蘭
在近未來的反烏托邦社會中,單身男女會被關進一間酒店,規定他們必須在45天之內要找到另一半,否則就將被變成一種動物,並遭到流放。主人翁大衛(柯林法洛 飾)的妻子離開了他,所以他被送進酒店中,而他指定的動物,則是一隻龍蝦。
以《非普通教慾 Dogtooth》(2009)轟動國際,並提名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後,尤格藍西莫立刻成為影壇的熱點人物。不過尤格藍西莫延續一貫風格,以非寫實奇想之作《單身動物園》作為首部英語電影,結果也確實知名度大開,一舉提名奧斯卡獎最佳原創劇本獎提名。《綜藝》影評人蓋.洛奇(Guy Lodge)表示這部電影令人困惑的設定,是對當代膚淺的求愛體系的精彩寓言,諷刺了交友軟體的演算法與Tinder的速食性戀愛。
《ANNETTE:星夢戀歌》(2021)
- 導演:李歐卡霍(Leos Caraxs)
- 演員:亞當崔佛、瑪莉詠柯蒂亞、賽門海柏格、黛文邁道爾
- 產地:法國、德國、比利時
脫口秀巨星亨利(亞當崔佛 飾)與歌劇天后安(瑪莉詠柯蒂亞 飾)陷入熱戀,他們跨越了真實與幻境,在任何空間激情敘述鐘情。隨著婚姻危機顯現,兩人的愛也走上了終點。
當代電影鬼才李歐卡霍的片量不多,這僅僅是他在本世紀的第二部長片,上一部作品《花都魅影 Holy Motors》(2012)廣獲認可之後,他一度陷入沉寂,直到2016年才宣布《ANNETTE:星夢戀歌》的拍攝計畫。一度傳出要找魯尼瑪拉(Rooney Mara)和蕾哈娜(Rihanna)出演,不過隨著拍攝計畫延宕,經過多次換血,才確認最終演員陣容。
外界一直好奇李歐卡霍的首部英語電影將會是以何種風貌呈現,結果他以充滿奇想與顛覆傳統的歌舞場景征服影壇,並在坎城榮獲最佳導演殊榮,證明英語創作絲毫不影響他天馬行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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