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葛蘭醒來,發現自己位在一個牢房格局的封閉房間,對面坐著一個叫崔馬加西的老男人。這個男人不斷地說服惶恐的他說,「我們所在的48層已經很不錯了」。而在這個房間的正中間,是一個可供平台上下移動的空間,這個平台會在固定的時間送來食物,或說是「廚餘」比較恰當。
西班牙電影《絕命大平台》(The Platform ,2019)的設定乍看之下令人感到費解,但其實細看便知這完全是現實社會運作的隱喻。在此處,每一層都有兩個人,當上面每一層的人都大口享用平台上的大餐,可想而知,越下面的人能夠分配的食物自然越少,甚至沒有得吃。
在這個異世界,每一個月都會讓每一層進行一次調換,這個月是48層,下個月你可能落到150層,也有可能來到第10層。如果你眼前的平台空空如也,又要撐過一個月,那要吃什麼才能活下去呢?
許多人看到本片設定會拿《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系列或《大逃殺》系列的設定相提並論,不過這兩部作品的本質都是生存遊戲,參與者必須殺掉他人才能生活。現實社會未必如此極端,那樣的設定更能探索人性本質,但這樣的生存難題畢竟不是常態。
但《絕命大平台》的趣味在於,它一樣將人推到極端的處境,但它的世界觀卻並未要求你非得競爭求生不可。事實上,就理想情形來看,如果能讓每一層的受困者願意相互合作,或能成功促成資源分配,讓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可能。
但如果今天你是位在前十層,是享有最多食物的既得利益者,難道真的願意拱手將資源分配下去嗎?究竟該如何破解這個異空間提出來的難題?此題似乎可動用到社會學、政治學角度來解。不過《絕命大平台》的其實並不燒腦,它只是很真實的反映了現代人類的處境,並且直搗了問題的核心,即造成社會貧富差距的從來不是資源多寡的問題,而是分配的問題。而一談到分配,就有人心的涉入,從而成了無解。
新人導演高德加斯泰盧-烏魯提亞(Galder Gaztelu-Urrutia)去年帶了這部作品在多倫多影展首映,一舉奪得午夜單元的觀眾票選獎,除了故事本身,視覺風格的建立與場面調度都十分可觀。在這個貧富差距議題已然被無數電影探索過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新穎的作品,實屬不易。
值得一提的是,編導採用了西班牙文學家塞萬提斯(Miguel de Cervantes)的《唐吉訶德》(Don Quixote ,1605)作為比喻。看了看,越覺得葛蘭就是那個迎戰風車的唐吉訶德。差別在於葛蘭是理智清晰的,唐吉訶德卻是瘋的。但一個對抗社會階層、資源分配與貪婪人性的清醒人,他終究也是跟瘋子沒有兩樣的。另一個相似之處在於,這兩個人始終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在對抗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