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ss "Enter" to skip to content

影評|《夜鶯的哭聲》(2018):暗夜中的吟唱

看到澳洲電影《夜鶯的哭聲》(The Nightingale ,2018)自然會忍不住拿《神鬼獵人》(The Revenant ,2015)並置比較。一樣都是一個人深陷死亡邊緣之後並踏上復仇旅程的故事,兩部作品的深度與廣度卻都有落差。我是說,前者明顯好得太多。

故事以黑色戰爭(Black War)為背景,即19世紀初,英國人針對澳洲南方大島塔斯馬尼亞島(當時名為范迪門之地)的種族衝突。英國人當時將當地原住民視為未開化的土著加以掃蕩,致使數百人被現代武器屠殺。

不過身兼編導的珍妮佛肯特(Jennifer Kent)卻不願讓故事如此「一面倒」。她反而選擇了愛爾蘭人克萊兒作為主角,讓一個同樣遭受英國人壓迫的女性角色跟原住民比利一同承受並映照整個時代的悲劇。

愛爾蘭在18世紀末、19世紀初遭到英國全面侵吞,並且被視為次等人種。愛爾蘭人克萊兒與丈夫便是以囚犯之身在澳洲勞動,殘暴的中尉霍金斯平時便以性侵犯克萊兒為樂,在一次衝突之下,他與部下聯手殺害了他的丈夫與嬰兒,隨後遠走高飛。

倖存的克萊兒原本想獨自復仇,但他需要原住民比利為她嚮導。於是在當時最被歧視的兩種人──愛爾蘭女性與「黑人土著」結盟上陣。從互看不順眼,到相知相惜,不啻是建立在兩人的同仇敵愾,也透過暗夜中的吟唱去締造靈魂、精神上的共鳴。

荒淫無度的霍金斯與其部下,那樣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傲氣,令人聯想到《天譴》(Aguirre, the Wrath of God ,1972)中的征服者阿奎爾(Lope de Aguirre)。面對一個19世紀的英國殖民者形象,珍妮佛肯特顯然認為以臉譜化的反派形塑便足矣。

確實,我們無法解釋一個尚存人性的政權會行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導演對人物刻畫的選擇,突出了她堅定的史觀認知。作為出生在澳洲的白人後裔,亦暗藏自省之意。

出身演員的珍妮佛肯特顯然也擅於調兵遣將,劇中每一個演員或具有功能性,卻沒有一個要角的表演是沒有細節的。女主角艾琳・佛朗西絲(Aisling Franciosi)便端出了近年來最驚艷的表演,在反覆猶疑後衝動殺人的場面,可見連臉部都有細微的顫抖,帶著不安與復仇的激情,不像演的,簡直是冤魂附體。

珍妮佛肯特將任何一場戲都處理得更為可觀、紮實,她不需要艾曼紐盧貝茲基(Emmanuel Lubezki)的長鏡頭大秀。

《夜鶯的哭聲》(2018)電影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