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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指考風暴》(2021):阿斯哈法哈蒂式的道德辯證

與其把《指考風暴 The Exam》(2021)形容成《模犯生 Bad Genius》(2017),我更覺得他有著阿斯哈法哈蒂(Asghar Farhadi)的通俗劇氣質。

故事的背景在伊拉克的庫德斯坦,庫德族人在上個世紀曾遭到伊拉克政府迫害,直到海珊(Saddam Hussein)政權遭到推翻後,才在2005年獲得自治。長期以來一直爭取獨立建國,甚至曾在2017年舉辦過一次獨立公投,獲得92%支持獨立的選票,只是該公投的效力並未獲得國際認可。

只是作品本身很大程度淡化了國族議題,而是聚焦在一個家族的故事。少女羅珍連續兩次大考都未能考上大學,若是再次名落孫山,就只有接受父親安排,嫁為人妻。她的姐姐希蘭深知婚姻束縛的苦痛,不忍羅珍與她走上同一條路,於是費盡心思找來一家專門經營作弊生意的廠商。

藉著考場職員與廠商的裡應外合,羅珍只需要配戴耳機,就能輕鬆得知答案。殊不知這一年的新進考官特別嚴謹,不斷為考試增加戒備。這使得單純的考試演變成諜對諜,被牽扯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電影精彩之處也在於這些奇觀,為了傳送答案,業者可謂奇招盡出。

有意思的是,觀者大可以直接指控作弊是不公之舉,但卻多少人能聲稱自己不曾與羅珍一樣犯過同樣的錯。更遑論羅珍的動機也不只是為了升學,而是為了逃避父權社會的掌控。

經營作弊生意的業者也是因為這些需求而存在,參與其中也包括埋怨薪資過低的考官,可以見得一場考試的風波,反映的不僅是道德層面的問題,而是整個官僚體制的千瘡百孔。受限於經濟的困局、被視為二等人的族群處境,庫德族人沒有強健的體系去養活公務員,迫使大家自求生路。剛正不阿的考官也將很快發現自己的道德堅持將使他根本無法適應這個社會。

此外,導演休卡阿敏科基(Shawkat Amin Korki)也淡化了希蘭本人的動機,而讓姐姐希蘭顯得像是不顧妹妹意願行事,其實與逼迫她嫁人的父親、以及逼她生育的丈夫,本質上也快要沒有區別。

劇中每一個人物都具有真正豐富的血肉,都深陷在阿斯哈法哈蒂式的困境之中,沒有任何人代表著絕對的善與惡。相信自己入戲的證據,便是觀眾肯定都存在自己的道德價值,但卻是如此地不希望羅珍被逮,這是導演誘人的敘事使人得以投射其中的明證。

另一個模糊觀眾認知的角度是,如果參與作弊的人真的是如此地眾多、體制已是如此地腐敗,那參與作弊似乎是不是反而變成一種必然?一如與許多優秀的作品,《指考風暴》提出了幾個足以動搖常人信念的尖銳問題。

《指考風暴 The Exam》(2021)電影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