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背景設定在90年代,古板青少年大衛美夢成真的「掉進」了他鍾愛的50年代芭樂肥皂劇《歡樂谷》當中,還拉了他那水火不容的時髦姊姊瑪麗珍一同下水。跑進電視機的姐弟倆從此意外的變成了這個黑白電視劇的一員,還成了故事主人翁。
在50年代的電視劇當中,爸爸回到家會大聲的說:「我回家了!」孩子們會開心的上前去迎接,媽媽則正忙著準備晚餐。所有人就是這樣相敬如賓的過日子,事事順利,天天幸福。此外,受限於當時美國電檢尺度,這種肥皂劇自然看不到什麼情色橋段。我們甚至可以假設劇中人是根本不懂得「性」的,這也是這部電影最有意思的一個「課題」。
對這齣劇最印象深刻的是,當大衛在學校上課問道:「如果我一直往北走,會到什麼地方?」
同學一副不可置信的回應道:「那你就會從小鎮的南方走回來呀!」
相信這樣一解釋,大家應該能明白這樣的一個世界觀。同年上映的另外一部電影《楚門的世界》(The Truman Show ,1998)其實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概念。
本來就嚮往這種生活的弟弟大衛如魚得水,適應不良的姊姊瑪麗珍則不願坐視這樣無趣的生活,大膽選擇去改變這樣一個黯然無色的小鎮。
只是,在瑪麗珍大膽的「以身試法」解放鎮民時,原本非黑即白的歡樂谷開始出現了某些神奇的化學反應。
被解放的人或物開始逐漸被著上了色彩。
不過,顯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對小鎮的改變樂觀以待。
《歡樂谷》(Pleasantville ,1998)的兩位男女主角在後來的星途都相當順遂,飾演大衛的是第一代蜘蛛人陶比麥奎爾(Tobey Maguire),飾演瑪麗珍的則是後來以《金法尤物》(Legally Blonde ,2001)走紅的瑞絲薇斯朋(Reese Witherspoon)。另外,已故男星保羅沃克(Paul Walker)也曾在未走紅前飾演本片一個小角色。
而這部被羅傑艾伯特(Roger Ebert)盛贊的奇片的導演是蓋瑞羅斯(Gary Ross),這是他首部執導的劇情長片。似乎對反烏托邦電影情有獨鍾的他還在十四年執掌了《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 ,2012)的導演大位,在我認為,他為這個系列電影打下了相當好的基礎。
之所以會想要特別介紹一下這部《歡樂谷》,原因無他,正是為了因應近日上映的《記憶傳承人:極樂謊言》(The Giver ,2014)(以下簡稱《記憶傳承人》)。
該片的概念有些近似《歡樂谷》,描述一群人類被安排生活在一個不存在災難、戰爭的空中社區,場景可以讓人直接聯想到《極樂世界》(Elysium ,2013)中的極樂世界。人們過著極端平等的生活,在這個世界,沒有勝負與優劣之分,且人的職業與未來規劃全都交由神秘的長老來安排。
此外,所有人睜開雙眼,一切僅有黑白,不存在顏色。沒有人聽過或看過「雪」,沒有人知道「音樂」為何,沒有人理解什麼是「殺戮」。所有人得24小時活在監視之中,不能跳舞唱歌,不准說謊,甚至不被允許說「非正規的英文單字」,像是「愛」(Love)。
故事就從青年喬伊斯被指定擔任「記憶傳承人」後開始了,他的任務是要將「舊時代」的一切美好與醜惡置入自己的腦海,將過往的一切記憶永續傳承。如同所有反烏托邦電影的走向,隨著他的老師「記憶傳授人」的指導,他逐漸看透了世界的全貌,並積極的想將他眼中所見的色彩帶給所有人。
只是,《記憶傳承人》以精緻的特效動畫建立了這個世界,起初看似成功印襯這故事本該龐大的格局。只可惜本來可以拍成兩部曲乃至三部曲的電影,就在一個小時半消化完畢了。
在這部電影當中,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的政治諷刺經典鉅著《一九八四》。只是作為一個以青少年為主角的好萊塢商業電影,《記憶傳承人》確實沒有本錢以悲劇收尾,但我並不認為這樣一個高概念的電影就該被如此過度簡單的陳述。
電影的節奏太快,角色之間的關係值得更深入卻似乎力有未逮,不曉得是不是基於預算或目標客群的考量,本可以深不見底的議題,編導只跑了半程就掉頭收尾了。
究竟這個烏托邦的建立之初的起因為何?又是如何建立的?而長老究竟如何扮演全知的角色手握大權?穿越邊界便能將記憶帶回給所有居民的原理又是為什麼?
我沒看過原著小說,若單以電影本身來論,我認為這部電影的概念是相當有趣的,整體而言,可看性很高,也意外有催淚動人之處。我想這部片對我而言最值得玩味的觀點在於故事中由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飾演的長老似乎並不如我所預期的是個邪惡的「老大哥」,她之所以行惡事,似是出於無知,而不見得全然是滿足對權力的掌控欲,只是這個可以交代的更細節的線,編劇也無意深究。本可以往100分邁進的電影,卻只停在75分作收,殊為可惜。編劇當然能以「這只是虛構的奇幻故事」自圓其說,不過我想同樣寫出「英雄必須前往一個地方拯救世人」故事的J·R·R·托爾金(J. R. R. Tolkien)看了這部電影也不會滿意的。
拿《歡樂谷》和《記憶傳承人》同列的原因不必多說,兩部片都是以電影的色彩巧妙的帶動了故事的推演,甚至連有意傳達給觀眾的價值觀都是相當近似的。只是前者更像是小品製作,後者是大成本商業電影。
《歡樂谷》在奇幻小品中摻了個大道理,《記憶傳承人》則在商業大作中說了個小故事。
《歡樂谷》不斷地讓觀眾驚奇萬分,角色刻畫的更為細膩動人;反觀《記憶傳承人:極樂謊言》同樣讓觀眾有驚奇,至少故事的前半段在建立這個世界的架構時煞費苦心,也確實成功挑起了觀眾的好奇。看似完成了商業電影該滿足觀眾的一切要素後,卻在最後的追捕逃亡戲開始後繼無力,甚至最後以有點反高潮的方式收尾(但這我並不覺得是缺點)。
所幸筆者我並不是活在那烏托邦中,能直接評斷兩部電影的優劣確實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