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喜歡劇場,想以戲劇為志業,盼望逃脫保守的社會束縛,甚至有人真的在計劃逃離祖國,另闢新生。他們想了些手段欺瞞爸媽,試圖假以朝聖、國際奧林匹亞競賽的名義跟著劇團出國參加藝術節上台演出。
為了達成自己覺得重要的目標(課業以外的目標)而欺瞞父母,這或許是所有台灣人成長的必經過程,畢竟有多少家長能開明的看待社團活動,放心讓孩子去闖呢?有趣的是,這齣劇發生的地點可是在保守的波斯古國伊朗,無論在建築、習俗、語言和食物都與我國大相異趣的伊朗,但即便是異國情調的父女家庭大戰,卻仍是與我們的過往經驗如出一轍。
說到這邊,必須停下來告訴大家我實在非常喜歡這部電影,除了對導演風格的欣賞之外,就是個人對劇情的感觸。筆者我的成長經歷就像是這群青年男女一樣,曾經熱衷參加社團,讓興趣主宰了生活,也曾為了辦活動欺瞞父母。很幸運的,我從未被父母識破,但是卻不少次親眼見到了為此付出代價的同儕們。自己生活經驗的投射,難免會讓我對這部電影有過度評價的可能,所以我在觀賞完本片之後,整整休息了三天再重新整理了思緒,看看能不能更多客觀來看待。
答案是沒有辦法。
事實證明我對這部電影從頭到尾的回憶都是充滿「興奮」的,一直到我現在回味起每個畫面時,我都仍然感覺自己似乎人還坐在戲院裡揣度角色將要面對的選擇可能會是什麼,決定又會是什麼,然後導演的調度又將會是如何的細膩精巧,「神工鬼斧,愈出愈奇」,正是我給這部電影下的註解。
《逃家劇團女孩》(Bending The Rules, 2013)就是這樣一部引人入勝的電影。
舞台劇出身的導演貝赫納姆貝扎迪(Behnam Behzadi)一開場就讓我們看了一段劇團的排練演出,這是一個分為三個層次的表演。
導演用一鏡到底的方式讓我們首先看到女主角夏莎與身旁的人討論「有沒有想過要自殺?」這是第一層(劇中劇)。
導演「卡」聲一下,我們才知道了原來這不過是舞台劇排練的戲碼,導演停下來講評,工作人員四處穿梭。觀眾頓時跳脫出了原本的認知,進入到了第二個層次(劇本身)。
鏡頭仍在持續著,眾人擠在電腦旁,有人假扮成學校的教授撥電話給其他團員的家長,有人負責播放幾可亂真的背景音,其他人則在旁邊靜耳聆聽。唯有夏莎略帶一絲焦慮的穿梭在走廊與廳堂,她是唯一跟父親說真話的人,只是她知道父親很反對她的這趟旅程。我們從認定這是一個劇團的演出到發覺這只是一個排演,一直到了我們「驚覺」到我們眼前這一氣呵成的演出與鏡頭調度,不正也像是一個舞台劇嗎?明明知道這是導演刻意為之的編排,卻又不由得驚歎這樣的演出就好像信手拈來的,渾然天成的自然。這是這場戲的第三個層次(劇之外)。
接著,本劇的每一個鏡頭,都是帶有著濃厚舞台劇色彩的長鏡頭,時間皆長達十分鐘左右,但是如此的呈現方式並不讓人覺得像是炫技,反而是情感飽滿的,張力旺盛的。
回來談談劇情本身,我會認為這是一群青年男女終在一日之間成長的故事。怎麼說呢?
首先要提的,就是這群年輕氣盛,充滿理想的青年鑄下了兩次大錯,從此逃不了落人口實的命運。開始是有人不小心打破了女孩父親的頭,後來甚至一大夥人闖進了女孩翻箱倒櫃取出了護照。對於女孩而言,反正已與父親鬧翻,拿回護照比什麼都重要,而對於她的團友而言,當然是全力給予支援。沒有相對社會閱歷豐富的長輩引領,同儕領導的情況下導致盲目,頭腦簡單的做出了錯誤的決策,教訓終將到來。
故事後段,怒不可遏的父親回去向青年們找回她跳車逃亡的女兒,一夥人已經正打算請他人代演,根本不曉得夏莎人在哪裡。夏莎的父親為了找回女兒,狠狠下了通牒,說道如果沒有人能幫忙聯繫到夏莎,他就要向劇團所有人提告,限制大家出境。此言絕非誑語,因為這群大學生確實抵賴不了他們的犯行,他們這才開始悔悟之前的幼稚行徑。
後來,總算聯繫到夏莎了,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莽撞行徑可能拖累了團隊,而其他團友也無意告訴她事情的真相。一群人公開的討論這件事該怎麼解決,導演阿米爾等人提議這趟旅程還是得去,副導帕莉莎等人則提出了相反意見。雙方立場不同,兩方爭執不斷,互不相讓。
最後獲勝的是主張大家應該「共體時艱」支持夏莎的帕莉莎,眾人毅然決然的下了決定,這趟旅程,不去了。深夜前來要不到人的夏莎之父也只能遠望著一群青年就這樣背著包包喪氣離去。
那麼,這些角色後續的發展會是如何呢?挺耐人尋味的。但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了,因為故事就到這邊就到了尾聲,收的有力,收的好有後勁。
本文同時發佈於2014台北電影節官方部落格【影評推薦】《逃家劇團女孩》:神工鬼斧,愈出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