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電影《賭命大富翁》(Animal ,2018)應是近期看到最驚喜的作品,同樣談「階級流動」,直覺聯想到奉俊昊的《寄生上流》(2019)。但兩作之間難分優劣,可說各有千秋,適合對照觀賞。
故事講述任職於肉品工廠的男子安東尼難受洗腎之苦,排隊等新腎又等不到,動念花錢買一顆。然而,好不容易與他配對成功的傢伙卻並非善類。老實的安東尼將會發現,為了這個腎,他得販賣靈魂與自尊。
《寄生上流》片中「因為有錢,所以善良」的說法猶言在耳,換在安東尼的處境,變成「如果我有健康的腎,也能很善良」。身兼本片編導的阿曼多波(Armando Bo)讓主人翁怒吼「一切只能靠自己」,吐露對官僚制的不信任,寧願自己往黑處鑽。
安東尼一家是典型的中產階級,有房、有車、育有 三個孩子,是循規蹈矩的市民。但卡在中間的人才是動彈不得的,不像窮人沒有什麼能再失去,也不像富人失去再多也無所謂。 如同安東尼自己所言,為了維繫這個「社會地位」,他要花多少錢養房、養車、養孩子。宏觀來看,這也像是阿根廷的處境,這個國家在20世紀初期的經濟發展曾經傲視全球,在百年過後卻得靠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貸款苟延殘喘勉強維持一個門面。然而,近年通膨率創新高,全國達32%窮人,退休人士的退休金又遠低於生活所需,可畏民不聊生。
中產階級是為安定社會的力量,卻在阿根廷逐漸消逝當中。阿曼多波用意不在談孰是孰非,而是在於顯現當下的社會景氣如何重塑人的性格,如何使人如此輕易揚棄道德,在私利(經濟地位與壽命)面前,人類可以很快地變成動物(呼應本片原片名)。在編導眼前,現在的阿根廷,儼然快要成為動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