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該怎麼拍電影?大學剛畢業的溫子仁(James Wan)與同學雷沃納爾(Leigh Whannell)有天興沖沖地提案:
「兩個人跟一具屍體被鎖在一起,然後他們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困在那裡。」
如此簡單的場景設定,至少很省錢。在受到低成本名作《死亡密碼 Pi》(1998)、《厄夜叢林 The Blair Witch Project》(1999)的啟發之下,兩個二十出頭的澳洲人認為機會不等人,就這樣直奔洛杉磯提案。為了說服電影公司投資,他們先自掏腰包大概五千美元拍攝了一段精華節錄。
2003年,已經整整推銷這個創作構想長達三年的兩人總算遇到貴人,一名洛杉磯製片人葛雷格賀夫曼(Gregg Hoffman)深深折服於他們的創意。雖然夢工廠等也提出了更漂亮報價,但他們卻拒絕讓溫子仁擔任導演。
溫子仁本來大可以選擇先領一筆錢、坐等分紅,但他最後做出的決定改變了他的一生────堅持必須由自己執導。經過討論,溫子仁與沃納爾決定交由同意他們條件的獅門影業出品。
經過18天拍攝、耗資僅120萬美元的《奪魂鋸 Saw》(2004)終於問世,起初影評多半予以冷嘲熱諷,但觀眾可是愛慘了,北美累積5500萬票房,全球票房達1.03億美元,是美國影史上票房第二高的恐怖片。這部電影創造的熱度,不僅只能用錢潮衡量,幾乎成了一種文化現象。
這種將人開腸破肚的電影類型,後來獲封「酷刑春宮」(torture porn)稱號,也「鼓舞」了更多電影工作者拍攝這類血腥電影。當然,這不代表這些電影以前沒有,只是如此躍上主流,動輒票房破億,真的是溫子仁之後才有的事。不過有趣的是,溫子仁從不認為自己在拍一部以「酷刑」來號召觀眾的電影,他認為自己真正感興趣的是「懸疑」的部分。
與過去所有經典恐怖片一樣,《奪魂鋸》製作方自然不會放棄續集開發計畫。但溫子仁卻決定退居幕後,他決定再也不執導任何續集,轉而以製片身分把關。《奪魂鋸》後續又推出了八部續集或重啟電影,評價全不如首集,但至少獲得了龐大票房收益。
不過針對後續這些續作轉向以各種誇張的酷刑為主軸,溫子仁強調那並不是他的主意,他透露《奪魂鋸》最初的構想甚至沒有血腥場面,並表示:
「我是一個很膽小的人,每當我看恐怖片時,噴血或內臟橫流的場面一旦太多,我就看不下去了。」
經過《歡迎光臨死亡小鎮 Dead Silence》(2007)的慘烈失敗後,溫子仁再以《陰兒房 Insidious》(2010)與《厲陰宅 The Conjuring》(2013)東山再起,更跨刀主導完全不同類型的動作大片《玩命關頭7 Furious 7》(2015)與《水行俠 Aquaman》(2018)。才短短不到20年,溫子仁成為好萊塢炙手可熱的人物,也成為史上第一位有兩部作品獲得十億美元票房的亞裔導演。
但即便如此,溫子仁卻認為自己的「初心」仍然不變,在《水行俠》續集推出之前,他還是掛念著自己想做的恐怖片。他說自己最厭倦的就是自我重複,這也是為什麼不願再執導《奪魂鋸》續集,他決定再次挑戰完全不同的恐怖片題材、一個原創的恐怖片。
《疾厄 Malignant》(2021)就是在這個背景下所誕生。
在故事之初,少婦麥迪發現家暴自己的先生莫名慘死,警方也對案情束手無策。同時她發覺自己經常遭到太過真實的幻覺與噩夢所擾,似乎自己體內存在著一個殺人犯的人格。隨後她發現了一個關鍵的名字「蓋博瑞」,認定就是他在暗中作祟,不過麥迪家人卻提醒她,這位「蓋博瑞」不過是她的想像朋友⋯⋯。
當然,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故事還有兩轉、三轉,不到最後一刻,實在不知真相為何。但可以確定的是,溫子仁這回不只是「裝神弄鬼」,在懸疑戲設計到位,也給了觀眾期待的殘殺場面。依照他自己的形容,這部作品更接近早期義大利「鉛黃電影」(Giallo)風格,也有些大衛柯能堡(David Cronenberg)作品的韻味。
還是搞不懂《疾厄》是一部什麼樣的電影嗎?
在接受記者維克多史提夫(Victor Stiff)專訪時,溫子仁想到了一個饒富生趣的形容。他說如果現在的你處在1980年代或90年代初,你可以隨意找一間錄影帶店,然後走到恐怖電影區貨架的最末端,刻意去找那些海報很炫、但你從未聽過的電影。他說《疾厄》這時就該出現在那裡。
「那些擺在架子最後面積塵的、乏人問津的作品,才是真正激勵我成長的電影,那些才是真的有想像力的電影。《疾厄》就是在向這些作品致敬,只是是以我的規格來做。」
溫子仁如此說道。
溫子仁也知道許多人總是對恐怖片嗤之以鼻,認為那不過是二流電影。對此他也有意為之平反,他語重心長地說:
「恐怖片總是遭到影評人忽視,但其實恐怖片往往是在整體的工藝技術層面做到最細緻的電影片型。因為一旦觀眾察覺到了一點點縫隙,你可就嚇不著他們了。」
各位推薦哪部溫子仁電影呢?
本文與 CATHCHPLAY+ 合作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