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丹麥女孩》(The Danish Girl ,2015)在本屆奧斯卡獎獲得了最佳男主角、女配角、製作設計和服裝設計提名,大致也點出了本片最出色的環節,即演員、布景和服裝等視覺可及之處。但我得再點出被忽略的攝影部門,攝影師丹尼科恩(Danny Cohen)尤是成就本片的功臣。
本片圍繞在丹麥畫家埃爾納韋格納(Einar Wegener)對自己的性別認同。從不斷地壓抑,到大膽換上女裝,以假名莉莉埃爾伯(Lili Elbe)上街。原先也覺得花美夫扮女有奇趣的妻子戈爾達韋格納(Gerda Gottlib),直到撞見另一半與男子擁吻時,也不免花容失色。接著,宛如久夢初醒的兩人,開始面對非比尋常的夫妻失和。
故事的男、女主人翁都是畫家,也因此,電影是以「畫」為基調來攝製。以畫室為例,鏡框中有畫框,隨著鏡(畫)中角色的自在游移,闊落的空間顯得層序分明,卻細大不捐。房內調度精緻,幾場對準丹麥街景的全景華美富麗,像是以水彩來構圖。一場戲接著一場戲,景內景外儼然就是畫之國。
最耐人尋味的,莫過於埃爾納在巴黎窺看脫衣舞的一場戲,是導演湯姆霍伯(Tom Hooper)集大成的佳段。短短數分鐘,只消一層雙面鏡,讓裸露的女子與其對應,呈現了埃爾納與莉莉的拉扯,性別的相互辯證。宣泄而出的,最終還是本性。
《丹麥女孩》令我想到同樣由艾迪瑞德曼(Eddie Redmayne)主演的《愛的萬物論》(The Theory of Everything ,2014),他以這兩部片都入圍了奧斯卡獎。扮演他妻子的兩位女演員費莉絲蒂瓊斯(Felicity Jones)和艾莉西亞薇坎德(Alicia Vikander)也都分別獲得了金獎提名。
費莉絲蒂瓊斯和《愛的萬物論》一樣差強人意,卻眾星拱月,把艾迪瑞德曼烘上了影帝寶座。這回的《丹麥女孩》,我卻更看好艾莉西亞薇坎德能獲得女配角獎。其實,片名就有其妙趣,這個丹麥女孩是指莉莉還是戈爾達?當然,也許兩者皆是,但我更願視艾莉西亞薇坎德為本片的主角,她的角色深度與演出都足以和艾迪瑞德曼分庭抗禮。這個角色對丈夫的變性,其痛心,是不忍心,稍有失誤,一個神情詮釋成厭惡感甚至歧視,便與原意南轅北轍了。但艾莉西亞薇坎德的表演卻扣人心弦,處處到位,如火車送行一場戲,她與莉莉的吻別,從眉目見其多情流露,不是泛泛演匠能企及。
故事最後,回到了瓦埃勒,觀者與戈爾達不免覺得似曾相似,那風景地貌盡是埃爾納的畫作主題。他/她始終執著地描繪童年成長處,是否代表其對性向的另一種認同始終被封存其中呢?直到莉莉出現了,便不再作畫,個中原因也不言而喻了。原來,那一幅一幅風景畫,是埃爾納與莉莉的玫瑰花蕾。